昨天记者问我对“长春杀婴案”有什么看法,当然,这是件个案,但我想到一点,如果我们能够使我们的孩子,从小有一个温暖的家庭,有一个良好的教育,至少有一部分此类事件可以通过后天的教育化解掉。我不敢说能消除,但至少能减少。
今天我们开联组会。我们教育界的委员共108人,平时都分成3个组讨论,今天3个组都来了。联组会,每年“政协”大会期间都会开一次,每次都有有关部门的领导还有中央领导来参加。上一届的联组会,先后有李克强副总理、刘延东国务委员、政治局委员王刚等来参加过。但是这一次,包括去年上一届最后一次会议的时候,就只有教育部长袁贵仁来了,让我们不大满意。我们希望有更高层级的中央领导来。因为有很多事,不在教育部长的职权范围内。所以我开玩笑说:我们有点自娱自乐。在座有不少大学校长、书记,他们平时跟教育部长交流的机会很多,有些事我们也呼吁很久了,但那是教育部长解决不了的。
比如说:前些年,国家实行大学教授的等级制度,有规定说,理工科和医科的,凡是两院院士,都定为一级教授;社科、人文与艺术类,最高等级是二级。这个很莫名其妙。有位知名的艺术类教授、指挥家说,我早就是一级了,怎么现在归教育部管了以后,就变成二级了,而且这辈子就只能是二级了?因为很早以前曾经评过教授的等级,但后来不执行了。这很荒唐。后来教育部有个妥协的方案,允许各个大学自己评定一级教授,但这一下放到学校就乱了。比如某知名大学的评定,官员出身的校长先拿了一级教授。明眼人都知道,他明明连二级都没资格拿的。另外,学校自己评了也没用,所有的待遇都只在学校内才有用,社会上没人承认。比如两院院士,在社会上是有礼遇的,乘飞机,享受VIP待遇,跟副部级以上官员,跟人大、政协常委是一样的;但中国社会科学院定的学部委员,也相当于院士,就没有这些礼遇,因为没有政府颁发的证件。
我当面问过前任教育部长,他说,这是人事部规定的,我们也没有办法。我当时想,那你就不能去找总理吗?这件事在教育界的反响是非常大的,很多人强烈要求改变这个规定。这样的民意,我今天当着教育部长的面讲,是没有用的。所以我们很希望联组会时,能够让有决定权的人来参加。如果负责分管的中央领导没空,不妨派个代表来,至少能把这些意见带上去,否则这些意见连写到会议简报上的机会都没有。政协早就被形容成:不说白不说,说了也白说,重要的原因就是没有把这些意见传递到中央领导、最高决策层那里。
今天我们联组会的会风很好。每个人发言不超过8分钟,但还是有几个人念稿子。报名发言的有9个人,自由发言的人数超过了报名发言的,还有十几个人即兴发言。会风很好。这可能也跟教育界的人语言表达能力强有关系。
今天在联组会上,我向袁部长表示了感谢。去年联组会上,我提出了清查“泄题”事件。前两天,教育部派来了司长、处长和我沟通了。他们说这么长时间没和我沟通的原因有二:一是一审虽然判了,但有人要求上诉,二审还没有判,他们本想等到二审结束后再来跟我“汇报”,他们讲得很客气;二是,他们在报上先后8次发了消息,已经在通报了。这一点,我指出,我不接受。毕竟在报纸上发的文章,不是针对我的提问给的答复,也没有维护政协的权威。我的理解是,政协提出的问题,行政长官要给我们通报。至于等“二审”结束后一说,我觉得,为何不实事求是一点,一审结束后,就跟我通报一下呢?因为有的二审要等到很久后才有结果。他们也表示这是他们工作的失误。因此,有关我提出的“泄题”事件,他们已经在程序上作出了答复。在程序上,他们已经履行了承诺。至于我对实质上的内容满意与否,这里见仁见智。但人大、政协至少先按程序办事,这个他们已经做到了。因为这个“泄题”事件是我代表许多委员提的,我会先抽时间向各位委员们报告,然后再跟媒体报告,这是我做事的程序。
(本文经过电话采访,由葛剑雄先生口述,薛莉整理。葛剑雄先生微博:http://t.sina.com.cn/gejianxiong 。葛剑雄现任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、历史地理研究中心教授,08年当选为第十一届中国政协常委,今年再次担任中国政协委员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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